“海妖号”沿着那条幽蓝的光之航道前行,仿佛行驶在倒悬的星河里。狐恋雯穴 埂鑫蕞全船体两侧,漆黑的海水被无数自发光的浮游生物点亮,形成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、梦幻般的甬道。引擎的轰鸣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,仿佛是对这片古老海域神圣秩序的亵渎。船上无人说话,连米哈乌都停止了啜泣,睁大眼睛,小手紧紧抓着埃米尔的衣角,敬畏地看着船下这片不属于人间的奇景。这光带并非静止,无数细微的光点在其中流转、明灭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。
韩默站在船头,手中的原始样本残片不再脉动,却散发出一种沉静的温热,如同握着一块被阳光晒暖的深海岩石。胸口的疤痕也归于平静,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的排斥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、被接纳的暖流,仿佛深海中那个强大的意志,终于将审视的目光短暂地移开了致命的锋芒。颜殊靠在他身侧的船舷上,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平稳了许多。她闭着眼,似乎在感受着空气中那无形的“场”的变化。
“压力消失了,”她轻声说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,“不再是排斥…更像是…引导。”
老奥拉夫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,他布满风霜的脸在幽蓝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硬。他操着舵轮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光带尽头那片愈发浓重的黑暗,仿佛那里潜藏着比监管局舰队更古老的恐惧。“引导我们去哪?”他用挪威语嘟囔了一句,声音低得几乎被引擎声吞没,“海神的宫殿…还是恶魔的牢笼?”
安娜·克莱门则利用这难得的喘息时间,争分夺秒地尝试修复她的设备。她拆开一个备用电池组,动作迅速而精准,完全不像一个脱离了一线行动的情报分析师。“干扰源消失了,但电磁脉冲造成的物理损坏还在。”她头也不抬,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,“我需要至少五分钟,才能恢复基本通讯和定位。在这之前,我们就是瞎子。”
光带在前方陡然变宽、变亮,如同星河汇入了海洋。海妖号驶入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海域。浓雾在这里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外,视野清晰了许多。然而,当众人看清光带最终指向的目标时,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们。
前方的海面之下,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阴影轮廓缓缓显现。
那并非自然形成的海床隆起。它的线条过于规整,带着工业时代特有的冷硬几何感。巨大、倾斜的金属平台结构从海底向上延伸,被厚厚的珊瑚、海藻和藤壶覆盖,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远古巨兽遗骸。平台中央,一个扭曲变形的圆柱形主体部分斜插入更深的海床淤泥之中,断裂的管道和扭曲的钢梁如同折断的肋骨,狰狞地刺向冰冷的海水。平台边缘,一个巨大的、标志性的纳粹铁十字徽记,在无数发光生物的缠绕下若隐若现,锈迹斑斑,却带着跨越时间的邪恶印记。它像一个巨大的墓碑,无声地宣告着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。
“老天…”埃米尔倒抽一口凉气,趴在舷窗上,小脸紧贴着冰冷的玻璃,“这就是…奥拉夫爷爷说的…那个东西?”
米哈乌也凑过来,眼睛瞪得溜圆,小嘴微张,却发不出声音。他看到的景象比其他人更直接——不是冰冷的金属残骸,而是无数细碎的、带着强烈恐惧和绝望的“光点”,如同幽灵般缠绕在那巨大的阴影周围。
“u艇基地…”安娜停止了手中的动作,抬起头,望着那片令人心悸的阴影,声音里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冷静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,“不…不是普通基地。这是‘瓦尔基里’级…纳粹末日计划中最大的移动式深海堡垒之一。理论上…它不该存在。”
“它存在。”韩默的声音低沉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片死寂的钢铁坟场。他指向平台边缘一个相对完整、被珊瑚半掩的巨大圆形舱门,“那里。奥拉夫说的金属箱,就是从这里打捞上来的?”
老奥拉夫没有回答,他的脸色在幽蓝光线下显得异常灰败。_如/闻′王^ \更~辛¢醉~全`他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铁十字,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,仿佛在念诵着某种古老的、充满恐惧的咒语。他的反应证实了一切。这艘沉没的钢铁巨兽,就是一切噩梦的起点。
幽蓝的光带并未终止于这片开阔地。它温柔地缠绕上那座倾斜的钢铁平台,如同藤蔓攀附巨树,最终汇聚、照亮了平台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——一个半嵌入扭曲船体结构的圆形气密舱门。舱门边缘的金属在发光生物的映照下,反射出暗哑的光泽,与周围锈蚀的船体形成鲜明对比。它像一个紧闭的、通往地狱核心的眼。
“光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