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阿娘..."女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转而从腰间解下个绣着兰草的香囊,"看,这里头装着红绡花籽,是北境最顽强的花。"
她将香囊放在红绡掌心,"以后你就叫红绡,好不好?"
阳光忽然变得刺眼,红绡眯起眼睛,看见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。
"红...绡..."她生涩地念着这个陌生的音节,莫名觉得比"止女"顺口多了。
......
茅草屋的破洞漏下细碎阳光,红绡蜷在干草堆成的床铺上,看汀兰用匕首削着木勺。
那柄本该饮血的兵刃,此刻正耐心地刮去木刺。
"慢些咽。"汀兰舀起半勺稀粥,吹了吹才递到红绡嘴边,"你饿得太久,肠胃受不住。"
米汤清得能照见人影,可红绡却觉得这是世上最香甜的东西。
她小口抿着,感受久违的暖流滑过喉咙。
直到第三天,汀兰才往粥里添了碎肉末。
红绡盯着碗里漂浮的油花,鼻翼轻轻翕动——这味道她只在那年冬至,路过猎户家时闻到过。
"是...是肉吗?"她怯生生地问。
汀兰用木勺搅了搅粥:"雪兔肉,昨天夜里在陷阱捡的。"见红绡不敢动勺,她直接把碗塞进那双小手里,"趁热吃。"
夜里寒风呼啸时,汀兰便用红斗篷裹住红绡。
那些关于北境的故事随着体温一起传来。
她的声音总是混着屋外的风雪声,带着北境特有的苍凉:
"在我们那儿,女子能顶半边天。"她捡起一朵花,轻轻别在红绡发间,"光雨女就有七十二位,祈雨布阵,守护族人。就连德高望重的大祭司,也是位女子。"
红绡睁大了眼睛,冻裂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斗篷边缘。
"大祭司带着族人与风雪之神和平共处,孩子们若是没了父母..."汀兰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,"总会有师父收养。我就遇到过一位,他收养了个比你还要小的丫头。"
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,"虽然他从不承认是我师父,可他确实教过我剑术。"
红绡听得入神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北境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形——那是个女子也能成为英雄的地方。
"南方就更稀奇了。"汀兰突然转了话头,"听说那儿有比雪山还高的城墙,冬天几乎不下雪。"
"不下雪?"红绡猛地直起身,斗篷滑落也浑然不觉,"真的有那么暖和的地方?"
汀兰笑着将她重新裹好:"等过几天,我就带你去看看。"
她的目光越过破败的窗棂,仿佛已经望见了远方那座永不结冰的城池。
......
秋日的阳光洒在官道上,红绡坐在马背上,小脸已经褪去了青黄。
她裹着汀兰用斗篷改小的红衣,发间别着一朵野花。
"汀兰姐姐!"红绡突然揪紧缰绳,指着路旁一具蜷缩的身影,"那是...阿树!"
马儿打了个响鼻停下。
汀兰眯起眼睛——枯草堆里躺着个少年,身上套着件不合身的破麻衣。
红绡急切地描述着那夜草席、夹袄和虎牙少年的承诺,脸颊因激动泛起红晕。
年幼的女孩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。
"坐稳。"汀兰翻身下马,长靴碾过干枯的草茎。
她在尸体前蹲下,指尖拂过少年青灰的面容——至少死去七日了。
破麻衣口袋里鼓鼓囊囊。
汀兰挑开衣缝,几节细小的、已经泛黑的手指骨滚落在地。
已经被啃的干干净净。
她猛地合拢口袋,回头看向马背上浑然不觉的红绡。
"他..."红绡还在张望,"是不是睡着了?"
汀兰站起身,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:"走吧,前头有片野莓丛。"
她利落地跃上马背,宽大的斗篷彻底挡住红绡的视线,"给你编个花环。"
......
秋阳为官道铺上一层碎金,汀兰带着红绡一路南行。
道旁的村落渐渐稠密,枯黄的田野里有了收割的农人,不再见逃难者的身影。
这天正午,红绡突然抓紧了汀兰的衣袖。
远处地平线上,一道巍峨的城墙拔地而起,在秋日晴空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。
"这就是紫金关么。"汀兰勒住缰绳,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