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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青衫变黑袍

了三天。

醉月楼的朱漆大门半敞着,门楣上"客似云来"的金匾歪斜地挂着,被风吹得吱呀作响。

大堂里散落着撕碎的纱帐和打翻的胭脂,空气中还残留着廉价的脂粉香。

李当归的靴底碾过一片碎瓷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楼上传来细微的啜泣声,像受伤的小兽。

"我们...只凑到二十两。"李当归有些“不好意思”的掏出钱袋放在积灰的柜台上,铜钱碰撞声在空荡的大厅里格外清脆。

老鸨子瘫在太师椅里,眼下挂着两团青黑。

她瞟了眼钱袋,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:"二十两?搁以前连给姑娘们买盒头油都不够!"

染着蔻丹的指甲猛地戳向楼上,"现在?那群赔钱货白送都没人要!"

雀翎的骨笛在指间转了个圈。

宁芙的手按在剑柄上,剑鞘的霜纹泛着寒光。
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老鸨子哆嗦着从抽屉里抓出一叠卖身契,纸张簌簌作响:"阿萝那几个早不值钱了...拿、拿走吧..."

李当归的目光却越过她,停在二楼栏杆处。

六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阴影里——正是那晚和阿萝几人在一起的少女。

"她们呢?"李当归指向楼上,"二十两够赎六个吗?"

老鸨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
她突然抓起砚台砸向楼梯,墨汁泼在描金屏风上,像道丑陋的疤痕:"都滚!省得夜夜哭丧惹晦气!"

楼上的啜泣声戛然而止。

六个姑娘互相搀扶着走下来,手腕上还留着捆绑的淤青。

其中一个姑娘的绣鞋破了洞,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。

宁芙突然解下披风裹住最小的姑娘。

雀翎的骨笛抵在老鸨子咽喉处,声音甜得像蜜:"妈妈可要想清楚...这些卖身契..."

"作废!统统作废!"老鸨子尖叫着把契约撕得粉碎。

纸屑纷纷扬扬落下,像场肮脏的雪。

当众人踏出门槛时,最后一片碎纸正巧落在"醉月楼"的牌匾上。

来福客栈的灯笼在暮色中轻轻摇晃,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纸,将人影拉得老长。

门轴"吱呀"一声响,阿萝第一个冲出来,裙角扫过门槛上晒干的艾草。

"小桂子!"她一把抱住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姑娘,指尖触到对方嶙峋的肩胛骨时,眼泪直接砸在了对方衣领的补丁上。

风二娘抄着汤勺站在厨房门口,蒸汽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:"灶上煨着百合粥,最是安神。"她突然转身,勺柄指了指缩在角落的二娃子,"小鬼头,还不把姜糖罐子拿来?"

饭桌上的炖盅冒着热气,红烧肉的油光在烛火下微微发亮。

刚被赎回来的姑娘们盯着碗筷不敢动,直到阿兰把一块滴着酱汁的肉夹到小桂子碗里——"咔嗒",姑娘的眼泪落在米饭上。

"吃吧。"李当归把一盘清炒时蔬往桌心推了推,"往后..."

他顿了顿,忽然发现自己的碗里多了只鸡腿。

抬头正对上宁芙来不及收回的筷子。

雀翎的骨笛突然敲在桌沿:"别哭了。"

她夺过小桂子的碗,舀了满满一勺辣酱拌进去,"眼泪泡饭哪有辣椒香?"

呛得小姑娘连打三个喷嚏,反倒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
风二娘拎着酒坛挨个斟满粗瓷碗:"这梅子酿埋了五年,专治心口疼。"

酒液在碗里晃荡,映出十几个破碎的月亮。

烛火"啪"地爆了个灯花,李当归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。

阿萝正给小桂子梳头,木梳卡在打结的发丝间——那绺头发是被醉月楼老鸨用火钳烫卷的。

"你们...都是战乱时被抓来的?"李当归声音发涩。

小桂子怯生生地点头,腕上的淤青在衣袖滑落时露了出来:"我们村在白虎城东三十里的山沟里..."

她突然被米粒呛住,咳得满脸通红,"那天晚上,土匪把不肯走的都..."

阿兰突然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辣酱,辣得眼泪直流也不停筷。

二娃子紧紧抱住姐姐的胳膊,指甲掐进阿萝的粗布衣裳里。

风二娘"咚"地放下酒坛,震得碗碟一跳。

她挨个扳过姑娘们的肩膀查看——每一个姑娘的身上都带着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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