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定要再冒险哩!”
“放屁!”老崔猛地转身:“王思政算什么东西?也配让侯将军等?”他啐了一口:“莫要发牢骚,跟着走便是!”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的老兵插嘴道:“就是啊,现下这些新卒就是太年轻!跟着侯将军这些年,咱们哪次不是以少胜多?怕个鸟?”老崔满意地看了瘦高个一眼:“说得对!侯将军说过,打仗不在人多,在出其不意。王思政那老匹夫现在肯定在暖帐里抱着小妾喝热酒呢,到时候玉璧肯定又是一个邵郡!”正说着,前方雪幕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侯景的亲兵队长骑着一匹枣红马破雪而来,马鼻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拉得老长。“全军止步!”那人拉紧缰绳,战马人立而起,前蹄在雪地上刨出两道深沟:“将军有令,原地休整一刻钟!”他翻身下马,从马鞍旁解下几个鼓鼓囊囊的皮袋,朝身后亲兵们一挥手:“发下去!每人一口,暖暖身子!”士兵们顿时骚动起来,冻得发青的脸上露出喜色。老崔挤开人群,大手接过亲兵递来的酒囊。皮囊外结着薄冰,里头却还带着余温。他小心翼翼地拔开塞子,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冲散了四周的寒气。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,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冻僵的身体顿时涌起一股暖流。正品着,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: “老崔头。”老崔浑身一震,急忙转身,单膝跪地:“将军!”侯景本是来巡视军容军纪的,正巧碰上这位老部下,当即伸手扶起老崔:“不必多礼。你腿上的旧伤如何?这天气……”老崔眼眶一热,他撑着膝盖起身,故意跺了跺那条伤腿:“劳将军挂念,老骨头还撑得住!”侯景点点头,目光扫过周围的士兵,突然提高声音:“兄弟们辛苦了。再坚持半日,等拿下汾水关,我请大家痛饮三天!”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,有人甚至激动地敲打起盾牌。侯景嘴角微扬,伸手拍了拍老崔的肩膀:“你带几个老兵照顾一下新兵,别让他们掉队。”“将军放心!”老崔挺直腰板:“有我在,一个都不会少!”侯景微微一笑,拍马向后行去。待侯景走远,方才开口的那个年轻士兵才敢凑过来,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:“老崔啊,侯将军还认识你哩。”年轻人压低声音:“他连你腿伤都记得!”老崔望着侯景离去的方向,骄傲地昂起头:“小崽子,你当老子这身伤疤是白来的?我跟侯将军那都出生入死都多少年了!”等了大半晌,侯景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队伍最前方。老崔紧了紧腰带,大声喊道:“都起来!跟着将军走!”士兵们纷纷起身,队伍重新开始移动。年轻士兵跟上老崔的脚步,犹豫了一下,终于问道:“老崔头,如果……如果这次真的……”老崔头也不回:“如果回不来,那也是命。但跟着侯将军,值了!”…………另一边,峨眉台地之上,玉璧新城。南墙已经筑起了相当的规模,王思政立在上面极目远眺,远处汾水如一条银带蜿蜒在雪原上,冰层反射着惨白的天光。“将军,所有箭楼都已加固完毕。”雷五安从后方走了上来,激动道:“长安新送来的那些弩机也全部安装到位,射程比原先足足远了三十步!”王思政点点头,目光扫过城墙下忙碌的士兵们。自从五千精锐援军到了之后,整个玉璧城仿佛活了过来。新到的具装铁骑正在城外演练阵型,铁甲寒光凛凛;工匠们昼夜不停地赶制箭矢,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早到晚不曾停歇。“侯景那边有什么动静?”王思政轻声问道。雷五安递上一卷密报:“探马刚送回的情报,侯景在邵郡大宴豪族,强行索要钱粮,如今应当还在邵郡休整。”王思政闻言思索了片刻,随即转身:“传令下去,所有斥候分成三班,十二时辰不间断监视邵郡方向。发现侯景军动向,立即鸣镝示警。”“诺!”雷五安抱拳领命,却又犹豫道:“将军,侯景真会来攻玉璧吗?我军新得援兵,他难道不该等晋阳主力……”王思政轻笑一声:“若是别人我还没有把握,可侯景何许人也?他在东边的资历只在贺六浑之下,怕是连韩轨都没办法左右他行动。况且他在河南踌躇了这么久,今次又邵郡大胜,只怕会认为我王思政不过是空负其名罢了,你说他会舍得放过这个机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