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入了平静的心湖,荡漾起阵阵波纹来。
虽然没有明说,但是所有的谈话,明里暗里,通过几个人的嘴,都把许多事情解开了。
其一,越阳城回不去了,他们手里喝的酒也是最后的一回,这是因为汪槐的一句话,将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都城白送给乾元。
其二,逍遥城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,他们以后该怎么办,也始终飘在天上。
其三,大齐形势不好,汪槐跟明辰的关系匪浅,对乾元的态度暧昧,未来兴许……有投降乾元的打算,届时他们这些高级官员将领,又该去向何方呢?
其四,汪槐曾经干过杀功臣的事情,在座也有失意之人,兴许汪槐并不是一个可以追随的领导。
其五,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,不要稀里糊涂的死了。
沉默了片刻。
安敏行扫过在场众人一眼,举起了手中酒杯来:“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,大家来喝酒吧。”
“我听闻现在有些旁门左道之士活动频繁。”
“咱们陛下被那占星鬼摆了一道,可要严加保护,时时查探,万万要保住其安危。”
“乾元军一定会撤离的,到时候……可就是我们自己保护自己了。”
安敏行语气莫名,在场的众将只是低头喝酒。
话说到这,也就到头了。
如今的安敏行,比之当初的刘铁要含蓄的多。
所有的话,所有的事情,都绕了个弯子,并没有说破。
夜幕降临,杯盘狼藉,一切走走到了尾声。
张青城喝得大醉,被下属亲卫搀扶着离开。
一只耳朵的刘啸微微垂眸,眼中光芒闪烁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尤磊作为这次酒会的发起者,面色和煦地收拾着残局。
夜深了,一切回归平静。
烛火吹灭,阴影之中,忽而传来几道声音。
“陛下和明辰的谈话结束了?”
“是的,营帐的灯已经灭了。”
“柴明此人态度暧昧,再多观察观察,时刻留意其行动。”
“是。”
“不管要不要逍遥城,乾元军不会久留,这些人一走,我们就动手。”
“是!”
……
月光盈盈散漫下来,些许微光映照在了人的脸上,隐约可以看到些许轮廓。
少了一只耳朵的将军面色沉着,时不时点头应声。
本该喝的酩酊大醉的张青城也出现在了这里,眼光透亮,哪里有半点喝醉的模样。
尤磊在一边静静的听着,表情恭顺。
而居于主位的,自然是酒会上那把持着谈话风向的左将军安敏行。
风儿已经渐渐不对了。
浩浩荡荡起事,风卷残云占领都城的大齐现在也摇摇欲坠。
乾元摧枯拉朽的攻城之战摧毁了许多人的信念。
除了汪槐,还有这些下属。
汪槐先前犯过的错误,跟明辰神秘的关系,还有那些猜不透的态度……都引得这些下属心中生出危机感来。
有些人憨直,心思简单,只知道跟着陛下战斗,跟着陛下做事,陛下让他们干什么,他们便干什么。
但也有些人敏感多疑,时时刻刻都在揣摩人心,都在多想,为自己规划着未来。
大齐不能投降乾元,大齐也不能再听汪槐的命令乱七八糟的做些没意义的事情了。
有多少人能挡得住权力和富贵的腐蚀呢?
少之又少!
他们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不容易。
在危机到来之前,他们需要提前计划。
若陛下不能带领他们继续前行的话,那么他们就需要换一个陛下了。
他们需要一个能带他们享受荣华富贵,实现愿望的陛下。
南方还有根据地,就算是打不过乾元,没有逍遥城,他们也可以占领一些城市,作威作福,当个土皇帝。
今晚酒会的发起者,正面说汪槐坏话的张青城,表面看来‘忠诚’的刘啸,都是安敏行的自己人。
甚至于,在场的所有人,都是经过事先观察和私下对话过的。
所有人的态度都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筛查。
刘铁曾经粗糙的兵变给了所有人警钟,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。
在场的人们看上去讳莫如深,但实际上都带着面具,都对于头顶上的老大不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