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!那姓李的狗官欺人太甚!竟敢杀了三弟,若不把他碎尸万段,难消孩儿心头之恨!我这就带人去县衙,剁了他!”
“坐下!”
冯万金猛地睁开眼,厉声喝道:“蠢货!杀官?你想让我冯家满门抄斩吗?!”
冯彪被父亲的气势所慑,悻悻地坐下,犹自喘着粗气。
次子冯智,身形瘦削,面色苍白,眉宇间透着几分阴鸷狡黠。
只见他他缓缓开口:“父亲所言极是,杀官,乃取死之道。这李儒,显然是有备而来,而且深得那小皇帝信任,我等不可正面硬抗。”
“那难道就任由他骑在我冯家头上拉屎?”冯彪不甘地低吼。
“当然不。”
冯智嘴角微扬:“既然硬的不行,那咱们就来软的,设法让他身败名裂,然后死无葬身之地!”
说着,他转向冯万金:“父亲,这李儒自诩清廉,油盐不进。
但他有个最大的软肋——那就是急于立威。
如今他凭借三弟一案得了民心,下一步,必然是要清丈田亩,重核赋税,彻底斩断我们的根基!”
“不错。”
冯万金微微颔首,咬牙道:“此獠不除,合阳将再无我冯家立足之地!”
“所以,我们要在他动手之前,先发制人!”
冯智的声音压得更低:“他不是要为民做主吗?不是要严惩贪官污吏吗?
那我们就送他一份‘勾结匈奴,资敌卖国’的滔天大罪,让他这‘青天’,变成人人唾骂的国贼,让那小皇帝,也不得不杀他!”
“勾结匈奴?”冯彪一愣。
冯智阴恻恻地笑了:“县衙府库之中,不是存有朝廷拨付、用以打造修缮边军器械的五百斤上好精铁吗?若是由李儒私卖出境,资敌叛国,是何等大罪?”
冯万金神色一动:“你是说……”
冯智冷冷一笑:“咱们只需买通他的身边人,然后将那五百斤精铁,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府库,再设法‘卖’给草原上的匈奴商人……
届时,人证物证俱在,铁证如山!他李儒,就是浑身是嘴,也说不清。
就算那皇帝小儿想保他,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,此乃借刀杀人之计,更可一石二鸟,断了朝廷追查我们田亩赋税的心思!”
冯万金沉吟片刻,然后点了点头:“好!智儿,此事就交予你去办!
切记要隐密周全,至于所需银钱人手,尽可调用!”
“父亲放心。”
冯智躬身领命,阴笑道:“孩儿定让那李儒,死无葬身之地!让他这位天子门生,变成天下最大的笑话!”
……
就在冯家父子暗中筹谋之际,李儒却在县衙后堂,正借着昏黄的油灯,仔细翻阅着刚刚初步汇总上来的、关于冯家田产和历年赋税缴纳情况的卷宗。
只见他眉头紧锁,卷宗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明显造假的记录,让他心中怒火丛生。
陛下,臣不会让您失望。这合阳的毒瘤,臣必定将剜除!
灯火摇曳,将李儒伏案疾书的身影,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,孤独,却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,锋芒隐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