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吏、州郡长官?他们来此,只为搜刮,何曾理会民生疾苦?
“外戚与士族……”
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冷笑。¨E+Z-暁·说`徃′ ?最?鑫·漳¢节~更+辛′哙?
大将军窦武?太傅陈蕃?还有那些盘根错节、门生故吏遍天下的世家大族——弘农杨氏、汝南袁氏……
这些人固然痛恨宦官,可他们更在意的是家族门第的利益,是垄断清流仕途,将寒门彻底排斥在权力核心之外!
在他们眼中,凉州的苦难,不过是边鄙之地无足轻重的癣疥之疾,至于寒门子弟?连做他们门下走狗的资格,恐怕都要仔细掂量。
窗外的风声更紧了,卷起地上的沙土,打在窗棂上,沙沙作响,母亲断续的咳嗽声再次传来,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虚弱。
李儒闭上眼,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他。
满腔的抱负,满腹的才学,在这片被权力、贪婪和苦难层层禁锢的土地上,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
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轨迹:
要么,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和抱负,像县衙里那些小吏一样,卑躬屈膝地依附于冯家这样的豪强,成为他们盘剥乡里的爪牙,在泥潭里打滚,换取一点残羹冷炙,最终变得和他们一样麻木不仁。
要么,就只能像父亲一样,在绝望和不甘中默默无闻地凋零,成为这乱世荒野中又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。
或者……等待……
等待一个渺茫得近乎虚幻的机会——等待这摇摇欲坠的大汉彻底崩塌,等待天下大乱。在乱世的废墟之上,或许,凭借胸中的韬略和手中的刀笔,能搏出一个不一样的前程?
可这等待,代价何其沉重?
那是用无数无辜者的血泪和生命作为祭品的等待!
他爱大汉,他怕大汉完了!
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认同,他读的是圣贤书,忠的是汉家社稷!他渴望的是中兴大汉,重现荣光,而非亲手将其推入深渊!
“昏君当道,朝堂糜烂……”
李儒睁开眼,眸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。
桓帝刘志荒淫无度,宠信宦官,卖官鬻爵之风便是他开启的。
至于新登基的天子,听说还是个冲龄幼童,又能指望什么?还不是被宦官和外戚当作傀儡玩弄于股掌之间?
指望这样的朝廷澄清吏治、抑豪强、平边患、用寒士?
“痴人说梦罢了……”
他低声自嘲,声音里充满了苦涩。一股沉重的疲惫感袭来,他几乎想就此伏在冰冷的案几上,沉沉睡去,不再醒来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而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陋室周围的死寂。
接着,是邻居张伯那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、甚至有些变调的呼喊声,穿透了呼啸的风沙:
“文优!文优!快!快出来看!雒阳……雒阳来邸报了!天大的消息!变天了!真的变天了!”
李儒猛地抬起头!
邸报?雒阳来的?变天?
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,风沙依旧,昏黄依旧。但张伯那几乎破音的叫喊,却是格外的清晰。
他霍然起身,带倒了身后的矮凳也浑然不觉,几步冲到门边,猛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。
寒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,呛得他一阵咳嗽,但他顾不上这些,目光死死盯住门外。
张伯,一个同样穷苦的老鳏夫,此刻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、沾着油渍和灰尘的黄色帛书,因为激动,他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,浑身都在颤抖。
他几乎是扑到李儒面前,将那份邸报塞进李儒手中,语无伦次:
“文优!快看!快看!天子……新天子!杀……杀了好多大宦官!王甫!侯览!还有……还有好多!都杀了!抄家了!
朝廷……朝廷要大考!说不分什么狗屁门第,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,都能去雒阳考!考上了就给官做!
寒……寒门!我们寒门子弟也有机会了!天佑大汉啊!圣君!圣君降世了!”
李儒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,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,将那卷珍贵的邸报凑到眼前。
油灯昏黄的光线下,他瞪大了眼睛,一字一句,贪婪地、不敢置信地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。
“……新帝登基,乾坤独断……诛杀奸宦王甫、侯览、曹节等十余人……罢黜渎职外戚……肃清朝纲……诏令天下:凡我大汉子民,无论门